下午的拍摄告了假，李多越离开公司前又被何凛儿拉住。经纪人看着他烧红的脸颊，垫起脚摸了摸他额头，果然，滚烫的温度烧到掌心里。
“我陪你去医院吊点滴吧。”何凛儿二话不说拿上车钥匙，领着李多越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无大碍，也就是一般高烧加上营养不良。李多越坐在角落边吊点滴。何凛儿把领回来的药塞他包里，又给他端来热水，她一边交代：“待会吃个午饭，然后把药吃了。”
李多越点点头，他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落入一个又一个短暂的恶梦。
回到公寓，没什么烟火气的房子，他私人的东西实在太少，也没有收藏的爱好。那药袋被随手往桌上一丢，李多越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倒在床上。他侧躺着，点开手机又拨了一次颂星辰的号码。
“您拨的电话将转到语音信箱……”
李多越挂掉电话，机械女声被迫中断，房间又恢复一片寂静。他陷在床褥之中，胸口有一股无力感涌上来。他发现自己能联络颂星辰的办法只不过是一串号码，但此刻号码彷佛过期失效，对面是断了线的爱人。
真的能称为爱人吗？
李多越苦笑，他早就陷得不能再深了。明明知道最终颂星辰不会许他一辈子，他的良心也不会允许自己做第三者。可仍旧延续了这段感情，尽管半真不假。他太笨了，不过才一年多，又一次在感情里落得一场空。
一年前被白子凌拒绝，李多越可以归咎于自己配不上，他早就知道对方心属何人，不过他天真，想争取一次。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他清楚自己会失败。
可现在颂星辰也不要他了，那么大一个活人像是凭空消失，从他的世界里蒸发，一天内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也是，谁会要一个不听话又脏透的恋人，李多越自嘲。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摸自己刚刚丢下的药袋。胃里已经有半天没进食过，此时空荡荡地泛着胃酸，他想吐却只有一团酸水。
吃完感冒药后他躺回床上，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又是一次次噩梦重复，到后来李多越几乎崩溃，他撑着困意没敢再睡，改靠着墙头抱起手机浏览论坛，放开手指刷新，三秒前有一名匿名用户发布一条视频。
李多越瞧见那缩图，他没了前几次那般心慌，这事早在梦里上演千百遍，他麻木地点进帖子，却显示帖子已被删除。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李多越点开拨号键盘，对着九宫格数字发呆，半晌后手指摁下一串号码，那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数字。
话筒里传来号码被拨通的机械音，响了好久，久到李多越以为对方不会接，机械音却停了，对面传出来冷冷清清的嗓音。
“你好，请问……”
啪－－
电话被李多越挂断。
晚高峰时段，市中心道路车水马龙，赶地铁的上班族、挤公交的学生，街上人声鼎沸的吵杂却传不到三十五层高楼。
会议室大门紧闭，整个公司内气氛沉重，约莫过去半小时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个西装笔挺的股东鱼贯而出。
“感谢各位今天看着老颂的面子来捧场。”颂星辰走在最后，他一身黑西装，穿得整齐，脸上挂笑，一边鞠躬。
等到人潮散尽，颂星辰脸上笑容僵住，他扯了扯嘴角，靠着墙壁蹲下来，把脸埋进掌心，空气几乎要被抽走，缺氧之前，他重新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颂总，林助理给您买了晚餐。”秘书走到身边，她停在距离颂星辰半米的地方。
“晚上的会议能提前吗？”颂星辰问她，一边扶着墙起身。他拍了拍西装上几抹皱褶，却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