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族很庞大，庞大到，我经常搞定不清楚，哪个小孩子是谁家的。
我爷爷排行老大，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的二爷爷，他们我都没有见过。只是听说很好赌，现在的赌，大家理解的可能是麻将纸牌，但他们那时候的赌，根本就用不着这些，下雪了，可以赌外面树上有几只鸟；几个人一起去打水，可以赌涝坝靠天下雨存起来水，周围的村民用水都要去那里打里有多少人排队；总之，不一而足，我是长大后听我叔说起过。
我父亲排行也是老大，叫蒋为民，识文断字，表现儒雅，写得一手好字，村里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去做文书不是官职，就是记录账本，但老家都这么叫。这是在外面的表现。进了家门，就完全是另一个人了，暴力，强权，打老婆，打孩子。
早年，这些习性，可能只有村里的人知道，所以本村的人和其他村的人嚼耳根的时候，常常有人觉得不可能，在外面那么文雅，体面的一个人，怎么会回家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等我长大一点的时候，外村的人也基本上知道了，送了一个外号：蒋门神。因为门神都是看上去很漂亮，但是能打小鬼，我们家这门神是关起门来打自己家的小鬼！
我有三个叔和六个姑妈，三个叔说话都细声细气，可3个姑妈全是大嗓门。只要他们一上门，我们家听上去就一直在吵架。
二叔蒋为权，为人亲和，几乎很少看他生气，他是我从小觉得最可以亲近的人。
三叔蒋为财，倒是应了他的名字，一辈子不愁吃穿，会做点小生意，但就是很扣门，还爱占小便宜，二叔和四叔经常私下说他奸滑，过年从不给别的孩子发红包，但别人又不好意思不给他的孩子发，这么能算计，明年就不给他家的孩子发，但等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发。
四叔蒋为有，年纪最小，排在六个姑妈后面，他们给他的定义是败家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干活找不着，女人堆里少不了！
理清了我的父亲和叔叔们，来说说我家吧。
我有九个姐姐，我是老十。我属牛，小名叫牛娃，但是从我记事起，很少有人叫我小名，都是直接喊我老十。
村里经常有人一把拉住我，说老十过来，让我看看，这蒋秀才真能耐，生了九仙女，大仙女都生儿子了，老秀才还能整出这老十来，看上去细皮嫩肉的，不像个尕娃子，不会是这秀才给女扮男装了吧，我得检查一下，到底有牛牛没有！
经常在一阵阵的哄笑声中，就有人扒我裤子，我一手拉着自己的裤腰带，一手胡乱抓，但毕竟人小，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会被人扒了，一边逗，一边说还真有啊，不是假的，不是假的。这时候就会有女人说：“这娃娃是假不了，但是不是秀才的谁知道，你看这方圆几十里，谁见过像秀才这个年纪还能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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