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翊接过丹药，乖乖咽了下去。清灵君又运气替他疏通了一个周天，他只觉自重生以来身体一直持续的沉重和酸痛顷刻间消散，整个人似脱胎换骨般轻松。一转过头，却看到清灵君面色愈发白了下去。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他焦急地扯住清灵君宽大的衣袖，声线嘶哑。
清灵君摇摇头，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望向山洞外明晃晃的日光，微微眯起眼。
他炼好石葵草，听见地蜃醒来发出的叫声，回头一瞧，覆盖重翊的结界破了一个人形的大洞，重翊与地蜃皆已不知去向。他心头一颤，将炼好的丹药贴身收妥，一个纵身冲出了洞外。
洞外云遮雾罩，轻烟袅袅，早已不是入洞前的景象，根本辩不清方向。
他闭目片刻，以灵识引导重翊体内的滴血印，很快发现他还活着，略松了一口气，向着他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两旁的烟雾似一双双轻柔的手，渐渐缠了上来，越走越浓重，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屏住呼吸，但到底因为滴血印的影响，身体的反应渐渐迟滞下来。为防地蜃偷袭，躲避不及，他抬手召出了倾天剑。
不多时，一个矮小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躲在不远处，身上穿着破烂的布衣，光着脚，额头也破了，一丝血水从伤口处涌出来，沿着面颊向下淌。
清灵君心头一跳。
这不是重翊！
这是……元盛！
他的心跳愈来愈急促，仿佛立刻就会跃出胸腔一般。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期盼着这个情景。连带着元盛每一个可能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自己该是如何欣喜，都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可日升月落，一年又一年，无论他多么努力地追寻，都从未实现过。
数不清失望了多少次，他才终于等到了重翊。
哪怕重翊早已不记得他。
他从来不会分不清他们。
重翊虽与元盛长得一模一样，但他的神色中总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慢。这股傲气大部分时候被他隐藏得很好，似有若无，但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很难压抑。一旦露出一点迹象，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与元盛在凡间时完全不同。
重翊的眼神犀利，深沉，似一颗明亮的黑曜石，光芒耀眼，却沉淀了太多，深不见底。
元盛则不一样，他一向或单纯，或卑微，或坚定。目光澄澈清亮，一眼便能看清所思所想。
此刻在眼前的这个孩子，瘦小拘谨，畏畏缩缩，目光惊惧不安，不可能是重翊。但又怎么可能是元盛呢？他早已算过无数次，找过无数次，希望也已破灭了无数次。
若他遭遇了意外，且转生的重翊都已重生，那么眼前这个弱小的孩子又是谁？
他提着剑站在原地没有动，云雾愈发浓重，很快连对面孩子的脸都看不见了。
幻境。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或许因为滴血印受到了地蜃的影响，他的感官迟钝不少，甚至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幻境而不自知。若当真是幻境，那么眼前这个孩子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