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其实这桃妖与城主都是苦命人，而他们两人，不识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盖世无双，其实是傻子罢了。
天魔寺的祸是他闯下来的，为公子苏顶下天罚后他的心里轻松了一些，他对公子苏的感情很复杂，带着愧疚与道歉，是师徒情也是赎罪。
入了地府的这些日子他总是无端想起从前刚下山时，他和道藏路过酒肆时那个卖酒的老头嘴里念叨的两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知诗里那位金榜提名的少年书生后来有没有被乱花渐欲迷人眼，但他和道藏确实被名声所困，忘了修道之人的天地心如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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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法带着辛瑶给北辰见礼，再次见到谢云容，北辰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在刚刚得知公子苏死讯这个微妙的时刻，他抓着辛瑶的手感叹道：“想不到你已经这样大了，真好！”
他又连说了几个好字，随后白无法让辛瑶出去自己玩去，两人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是纯喝酒还是回味往昔，反正老男人的爱好就那么些。
夜芳尘和辛瑶四目相对氛围不太美好，辛瑶是直觉不喜欢这个穿得跟捡破烂似的女鬼，夜芳尘则是因为这张脸有七八分像谢云容。
起初两人坐在廊下互不搭理，辛瑶看话本子解闷，夜芳尘偷/看辛瑶打发时间，两人各自为政互不打扰，但夜芳尘这眼神太直白了。
辛瑶磨了磨牙。
夜芳尘看得很投入，眼神没收没敛就差把两眼珠子都安到辛瑶身上。
辛瑶被她看得很不舒服，一个孤魂野鬼胆子也太大了，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看自己。
她没好气的骂道：“看什么看！”
夜芳尘被噎了一下，哆嗦着往边上挪上了一步。
辛瑶不依不挠，伸手抓着夜芳尘的胳膊一用力，捏得她脸都变形了，哎呀一声整个人都跌到了地上，辛瑶转过身子看了眼房门，里面什么声音都没传出来，她又凶神恶煞般盯着夜芳尘，手里的短剑相思在她手上来回翻转，剑尖就抵在夜芳尘的下巴处，“看什么？”
形势比人强，这地方和人世不一样，地府崇尚肉弱强食，有本事的人活得潇洒恣意，没本事的就得乖乖听话，夜芳尘短短两天便已了解了这里的生存规则，当辛瑶的剑准备划花她的脸时，她已经学会了低头。
“我觉得你很眼熟。”
“哦，但你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夜芳尘没把她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一句寻衅滋事的开场白，她将自己的身子缩到角落，唯唯诺诺。
可惜她越是这样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放在受委屈这一方，越是让辛瑶觉得难受，这玩意还挺像话本里的绿茶，越看越讨厌。
两人在外面的一举一动不意外都被房里的白无法和北辰看在眼里，两个老男人呵呵一笑，拿着酒壶干杯，对于这些小女孩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白无法面色有些凝重，在他眼里远来的故人不太靠谱，辛瑶现在的脸和谢云容有七八分相似，夜芳尘和她打过照面心里必定是有印象，扯着脸皮笑了笑，转过头同北辰嘻皮笑脸的说道：“我希望你的这位弟子不要成为一个异数。”
他的话里隐含担忧与威胁，与辛瑶有关的事情他都不允许再出纰漏。
北辰看不得他这副突然变脸的嘴脸，重重一脚踢在他身上，怒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也不见你这个当爹这么上进，呵，现在是改性了开始走温情路线了？是不是晚了啊，师父！”
他这声师父拉长了声音是特意说给白无法听的，看看这缩头乌龟，好好的一个爹不当非要当个戴着鬼面具的师父，呵，这脑回路大概是让雷给劈坏了吧。
辛瑶这两天捡到肥差，天天在黄泉边上熬汤的那个老婆子跟天上的神仙跑了，正好空出个岗位来等人继承，这活辛瑶盯上很久了，既体面也不累，除了工作时间长一点其他都挺好，尤其是工作待遇简直是业界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