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眼神，就不同。
宋泉的眼神，仿佛真的一夜之间，就变了，过往那双浑浊的眼，想一泓清泉一样，澄澈见底，黑白分明。
过往的愁苦，利欲，爱恨，都不存在了，叫人见到，就会觉得他定是一个淡泊的人，世上的什么东西他都看不在眼里。
石藿只看了宋泉一眼，正好对上宋泉看他的眼睛，石藿身上瞬间汗毛都立起来，却不是因为怼这个人的恐惧害怕。
恐惧来源于好像瞬间被这个人看穿一样。
黑牙也是在见到这样的宋泉，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松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见到了宋泉朝着他看过来。
黑牙脸颊两侧立时流下两滴冷汗。
接着，他便听到宋泉说：“刘氏的情况不好了，还请诸位将找到能用的东西先拿进来吧。”
黑牙听见这话，虽然面上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的手却紧紧握了起来。
石藿反应了过来，笑了下，“宋翁说的在理。”
但是秦守并没有收回踩在小孩身上的脚。
小孩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黑牙，说道：“我是从洞里爬出去的，那边没有狼……黑牙哥哥也看见我了。”小孩望向黑牙，明显表露出他想要黑牙帮他作证。
众人看向黑牙，黑牙要是能为小孩作证，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山阴国的律法其实是乱做一锅粥的，这种本身没有罪责，不是罪人之身的小孩子，要是在跟随父亲流徙路上这么稀里糊涂得获罪，那到了新城就不是良民了。
现在路上，又是这种时刻，可能官大人、罪人、庶人区别不大，但是到了安稳之处，区别便大了去了。
别看现在石藿还给宋泉笑脸，不过是还将宋泉视作现在特殊情况的可用之人罢了。
众人都看着黑牙，黑牙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宋泉又看了黑牙一眼，说道“刘氏昏迷，再这么下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死。”说完，宋泉颔首和石藿示意，和于氏再交代了几句，便回帐中了。
黑牙暗自咬了咬牙，环视一圈后，终于在小孩期盼的目光中，整了整脸色，又换上了少年的那种懵懂表情，站出来说道：“我的确是见到了阿圂（hun）从外面回来，就从西面山崖下的一个小洞，那处没有狼。”
秦守收回了脚，面上带了喜色“有小洞？还能往返，还不带我，带石大人去看看你！”
黑牙摇摇头“大人，那小洞，也只有阿圂这样身量的孩子，躬身才能勉强通过，身量大些得都不可再通过了。”
秦守将阿圂从地上扯了起来，阿圂被他扯得摇晃了两下才站稳，方才看着还干净的脸，沾染了不少灰尘，和他的鼻涕眼泪糊作了一起，更是脏兮兮的。
一个妇人过来将阿圂搂了过去，路上都是流徙的人，原本各自有家人或者团体，但是此刻，也没有多分辨了，不少人站在一旁早就心疼阿圂这个被如此欺负的孩子了。
秦守还待不信，非要自己亲自去看，石藿扬了扬手，他看了眼被妇人护在怀里的阿圂，又看了独自一个的黑牙，便叫黑牙带他去看。
黑牙笑了下，“大人也是看过山谷的，怎么又不信我呢，罢了我这就带大人去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