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狗娘养的,敢私闯民宅!我爹呢?”
重重的一巴掌,将宁逸泉从睡梦中扇醒。他呆愣望着怒发冲冠的宁子松,脸颊火辣辣地疼。
日照猛烈,似乎到了白天——思绪混沌中,宁逸泉一派迷糊,没顾上计较这一巴掌,理所当然答道:
“你爹?我不在这儿么……”
“还敢戏弄你宁爷爷?找打!”
下一秒,宁逸泉被拽着衣襟拖下了床。宁子松朝他的脸高高挥起拳头,落下的时候,拳头却拐了个弯,毫不留情地砸在肚子上。
“呕”的一声,宁逸泉眼冒金星,唾沫星子喷了一地,只觉五脏六腑都在激荡。
“我这就将你绑了报官!”宁子松一下子掀翻了宁逸泉,压在他身上,对着门外大吼,“周伯、周伯,拿绳子来——”
他又气又急,眼眶泛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下人的表情——一脸懵圈。
不多时,周永手握一捆麻绳,领着两个家僮,风风火火地撞进卧房。麻绳一拧,套在宁逸泉的脖子上。一扯,被勒紧的脖子只能向后仰起。
“哪儿来的歹人?”他凶狠质问道,“连宁员外的家府都敢入犯,不要命了!”
说着便扳过宁逸泉的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啊……老爷?”
他骇然后退,脚后跟碰到了矮柜,一阵摇晃,铜镜“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郎君,先、先松开他,”周永定了定神,摆摆手,让家僮退出房内,悄声对宁子松说,“只怕事有蹊跷。”
宁子松闻言,稍稍收了手劲,神情疑惑。周永贴着他耳语几句,宁子松立马板起面孔:“胡说!世人相貌酷似的多得去了,我哪里莫名其妙多出个兄弟?”
那力道可观的一拳,让宁逸泉彻底地清醒了。他“嘶嘶”地吸着气,疼痛难忍,脸上的表情也从懵懂变成了错愕、愤怒、和心酸。
背部的压力、腹部的钝痛、还有残存的窒息感,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他宁愿这是一场梦,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忠仆,何以一夜之间视他为仇人呢?
“什么兄弟……”他一腔不解,满腹委屈,“宁子松,我是你爹!”
宁逸泉鼻子一酸,竟然冒出几滴眼泪。眼泪压弯了下睫毛,再沿脸颊滑出两道水痕。鼻涕毫无体面地流出来,人中有湿黏的触感,他甚至尝到上唇的一点咸味。
“畜生啊、畜生!”他气得浑身哆嗦,“真是白养你了!连你老子都打,我、我造孽啊……”
……不、不对。
——这不是他的声音!还有胡子,他精心蓄养的胡子呢?
未尽之言戛然而止。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一瞬激得他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