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苼直接去往东宫明德殿,今天正好休沐,卫珵肯定在。有些事得弄清楚,不搞明白,安心不下来。

    宁苼一向是个行动派,当即出了丽正殿。

    兰月追在后面气喘吁吁,急得不行,“太子妃,该去凤梧宫和长信宫请安了,这耽误不得的,若是惹恼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该如何是好?”

    然而宁苼习武走得飞快,兰月跑过小径,那头人已经上了长廊。

    “太子妃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蓝灰长衣的内侍宫人将宁苼拦在了殿外,面上含了些许诧异,“照规矩,太子妃该去内宫请安才是。”

    宁苼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从脑子里扒拉出此人是谁。

    尚福,东宫的总管太监,上下庶务皆过他手,素日长随太子左右。

    宁苼往正门大开的内殿瞟了一眼,知道这宫里规矩多,笑了笑细声回说:“我找太子有事,烦请公公往里通传一声可好。”

    尚福面对这位“臭名昭昭”的太子妃,依旧四平八稳,一如既往的含笑恭敬,弓身往里抬了抬手,“实在不巧,方才圣上急召,殿下往太极宫去了,太子妃如若实在有紧要的事,可往里等候片刻。”

    宁苼随尚福去了西内殿,她方一坐下,宫人们快速上了各色茶点,又各归其位,束手恭立。

    古怪的感觉又从宁苼的心里冒出来了,作为一名曾毒杀过亲夫、头顶上又有私奔罪名的太子妃,这待遇是不是太好了?

    冷宫呢?酷刑呢?著名的白绫、毒酒、鹤顶红呢?

    这不应该啊?

    宁苼死活想不明白,不止她,还有很多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

    紫宸殿内,内侍宫人弓着身小心收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奏折,两手捧了厚厚的一摞,埋头小步小步跑往上首的御案,全程提心吊胆,大气也不敢出。

    宫人刚将奏折放下,便又听刚才发了一通火的元封帝“啪”的一声砸下了上好青花茶盏。

    碎瓷四溅,满殿宫人连忙齐齐跪下,战战兢兢呼道:“圣上息怒。”

    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显然没有丝毫的安抚作用,继茶盏之后,刚收拢好的奏折又遭了殃,散了一地。

    这位素以温和仁厚示人的帝王此时虎目含怒,拍案而起,看向坐在一侧怡然自若的太子,不由更是怒火中烧,“太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宁氏作恶多端,心如蛇蝎令人发指,还与人私奔作贱你的颜面!此等恶妇,这天下间是没有女人了不成?你就怎么非死心眼儿地盯着她?”

    卫珵还有闲心喝了一口茶,在盛怒的皇父面前,也是不冷不淡地态度,“天下间女人再多,又不是儿臣的妻子。”

    他顿了顿,抬目直视天颜,缓缓说道:“儿臣与父皇不一样,我的妻子,谁也不能碰一下,伤一下。这个‘谁’里面也包括父皇你。”

    这话里有话,元封帝心头一震,敛了敛怒容,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含了几分追忆与沉痛“你还是在怨朕,怨朕没有护好你的母亲。但太子你要知道,朕也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若当年没有去往苍山行宫,若当年朕再谨慎一些,仪贵妃是不是就不会死在那一场刺杀里。”

    “当时死的不仅仅是你的母亲,还是朕最心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朕的心痛从来就不比你少一丝半毫!”

    帝王难得的真情流露,殿内宫人也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