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江湖>竞技>裂·变 > 53昼夜
    曾经有一个时刻,有一束光照进了孔安濒临枯竭的生命里,可惜那束光太短暂、太稍纵即逝了,就像是黑夜与白昼的轮回,永远都在瞬息之间,永不放缓,永不停歇。

    澧兰对孔安的Ai,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遍布了她的身心,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那个其实她早已明了的事实,她对他的Ai始终有缺口。

    孔安则b她更早发现这个问题。

    澧兰说:“有一天,他终於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如果我能聪明一点,如果我那时就能够看懂,我会牢牢把握住那一天。可能,那是他唯一一次,最接近於Ai上我的时刻。”

    那一天,孔安在澧兰面前摘下了口罩。

    澧兰看了他很久,一动不动,然後转过身去,继续方才的工作。

    但她的心绪已经乱了,她不知道孔安看出来了没有,她很怕他会看出来,但她又无法掩盖那一瞬从心底萌发、充盈於神态的感觉,她难过极了,却第一次觉得眼睛乾涩,满腔地悲痛没有化作泪水敲击她在多次修补中日渐敏感和脆弱的皮r0U。

    孔安说,他如今的样子会吓到她。这是真的。

    澧兰说,不管他变成什麽样子,她都喜欢他。这是假的。

    澧兰却不愿意承认,她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他,只是在那一瞬间,想到他从前的样子,会有一种很深很深的失落……不仅是失落,还有痛苦、悔恨,恨我为什麽没能早一点接近他,恨我遇到的为什麽不是从前的他。”

    孔安当然能够察觉到,从澧兰那片刻的失神中,从她眼里划过的惆怅中。但他并没有多说什麽。

    澧兰也努力地维持着与他原来的关系,她待他依然温柔、依然T贴,是街坊朋友眼中的最佳nV友。孔安也似从前般顺从地享受着她的Ai与付出,一切都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澧兰搭同事的顺风车回家,远远地看到他站在yAn台上,第一次没有跟他打招呼。

    那天,她上楼进屋後,沉闷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她把晚饭做好,在餐桌边摆筷子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你怎麽不戴口罩了?伤口遇风不好。”

    孔安依然坐在靠近yAn台的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你之前不是说,伤口闷着不好吗?”

    澧兰的心咯噔一下,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整个呼x1都被紧闭了。她抬起头来,看着Y影里孔安日渐暗淡的轮廓,心想:她完了,她彻底完了。

    那天晚上,澧兰辗转难眠,她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她觉得孔安会离开她,她觉得她将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於是,她穿上衣服下床去,走出房门,守在孔安的房门前,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孔安一打开门就看见她抱着腿在门口坐着,这场景又令他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画面,他看着澧兰,很久都没有开口。

    澧兰也看着他,她一夜都没有睡,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她扶着门墙站起来,说:“孔安,对不起,你不要难过。”

    他摇摇头,说:“我没有难过。”

    澧兰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却僵在半空,像从前一样,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她僵y地收回了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终於鼓起勇气,抬头对他说道:“孔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你变成以前的样子。”

    孔安并没有感到惊讶,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麽说一样,但他也没有什麽其他的情感波动,他并不为此而欢喜,对於这些常人最渴求的东西,他没有丝毫的向往和兴趣,他说:“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变回原来的样子,一点儿也不。”

    澧兰抿了抿嘴,她好像知道他会这样想,也隐约知道他为什麽这样想,但是她还是会有一点点不甘心,她太喜欢他从前的样子了,尽管在他心里,那样子曾给他带来了很多的痛苦。

    然後澧兰就开始後悔,她在孔安面前说话一向都很小心,会权衡利弊,只有这一次,或者说,自看到他残破不堪的真实容貌以後,在内心那一丝失落与对过往的他的怀念中,她的心开始变得烦乱,嘴巴也渐渐变得不听使唤。她尝试着去弥补自己冲口而出的那未经深思熟虑的话,她说:“我明白,我明白。孔安,你当我没说过好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孔安很平静地对她说:“我没有怪你。”他从前也对她说过这句话,只不过,这一次,语气平淡地像是堕入了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