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燕辞手忙脚乱试图从于野身上爬起来,但一脚踩在水渍上又不由滑了个趔趄,幸好于野眼疾手快,不仅自己迅速抽身而起,并且十分绅士地一伸手,让燕辞这个大冒失稳稳当当挂在了自己强劲有力的手臂上。
“对不起!对不起!”燕辞连连道歉,悻悻问道:“您……没摔着……吧?”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刚才他可是奔着撞开门的目的冲过去的,换做寻常人肯定撞得不轻,他可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债没还完再把债主撞进医院里去。
“没事。”
于野不动声色地避开燕辞伸过来想替他检查伤情的手,微微拧眉问:“你怎么回来了?”
燕辞面容窘迫,搓着手指低声道:“那个……你家住的太偏僻了,公交七点就停运了,打车也没有司机愿意接这么远的单……”
于野捏着眉心,面无表情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回不去了啊……”燕辞咬着下唇,眼睛“骨碌”往客厅一转:“您不会吝啬于施舍个沙发给我吧?”
于野眼中情绪不明,他像一头野狼不欢迎任何生物闯入他的领地,同时又像一位彬彬有礼额绅士、默许着一切尚不触及底线的行为。
“我可以给你一间客房,但是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一楼,二楼以上我希望你不要涉足。”于野转了转脖子,反手关上了别墅大门:“并且作为留宿一夜的费用,你要额外再给我弹三首曲子。”
“没问题!三十首都行!”
燕辞心想这不仅解决了住宿问题,还有这么好的钢琴免费给自己弹,有便宜不占都是小狗好吗?!他立刻搓了搓手,在琴凳前端端正正坐好,仰起头满面笑意地问于野:“您想听什么?”
似乎只有一刹那,燕辞那张扬起的笑脸与记忆中的燕久安重合,似乎在数百年前也有这样一个月朗星稀的夏夜,还未被命运残忍伤害的宁王燕久安也曾对自己露出过这种纯真的笑容。
但无情的时间早已把当初一切欢喜悸动悉数磨平,最后他能记得起的,也不过是两人相对无言时的一声长长叹息。
“你随意。”
于野给他倒了杯果汁,自己在离钢琴最近的沙发边坐下了,眼睛一直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似乎根本不关心燕辞弹的什么,琴技如何。
燕辞认认真真弹了一首经典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快至结尾的时候瞥眼一瞧,那人还保持着单手握着高脚杯的姿势盯着电脑一动不动。
真是对牛弹琴。
燕辞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反正他既不在意也听不懂,那我要是换点别的曲子,他应该也是听不出来的。
说干就干,燕辞指尖一转,紧接着大师名曲最后一个音调无缝衔接上了另一首曲子,这首不属于任何已知钢琴曲的琴谱却仿佛刻在他脑海中,成为他弹指即出的肌肉记忆。
或许是被这首曲子唤回魂,犹如一座雕塑似的于野终于动了,高脚杯中酒液轻晃,他偏过头,目光不知是落在钢琴上还是落在燕辞身上。
糟了,他该不会发现我公器私用,背着他练自己谱的曲子了吧?
燕辞被他盯得心中发毛,脑子一迟钝,指尖便连续弹错了好几个音。
“嗯?”
于野站起身,不徐不疾走到他身边,将酒杯随手往琴盖上一放,俯身撑在琴键上凑近燕辞,沉闷的低音骤然响起,随着于野的话语一同灌进燕辞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