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华映传媒目前的境遇表示同情……”燕辞抓着果汁杯，不停擦拭着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沉默片刻问道：“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于野心中感慨，这傻兔子的脑回路大概比地球周长还要长。
“可以跟你无关，也可以跟你有关。”于野指节敲在桌面上，谢岩立刻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协议放到了于野和燕辞中间，不偏不倚压在餐垫上，哪一边都不多不少，不是多年强迫症都放不了这么平均。
“目前我大哥那边已经开始接触各大赛区的优秀种子选手了，不瞒你说，我这边确实也投资了几个能力尚可的选手，但真正有实力冲击冠军的人选却一直没能找到，我与我的同事们都不想跟于钦一样打人海概率战，所以直到海选开始，我旗下的参赛艺人也没有能跟于钦那边正面对抗的实力，但幸好，我遇见了你。”
“燕辞，只要你以我旗下艺人的身份继续参加‘极光之星’的比赛，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家里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的学费、参赛期间的所有费用、家人的生活费、妹妹的医疗费我全部负责，其他条件任你开，我全部答应。”于野将合同推到燕辞面前，厚厚一叠白纸黑字，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如果这一次你能拿到冠军，我保证它不会被任何抢走，燕辞，属于你的东西，只要你再尝试一次，它还会回到你手里的。”
“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燕辞低头盯着合同，沉声问：“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的只是家人健康平安地在一起呢？”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家人平安健康，但你扪心自问这辈子所求仅此而已吗？”于野步步紧逼，表情严肃地问他：“燕辞，如果从今往后你再也站不上舞台，你想通过歌声传递给大家的心声和故事再也无人倾听，你倾尽心血谱写的曲子只能从别人嘴里唱出来，而你的名字永远也不能被人重视。”
于野的声音像山寺里撞击铜钟的那一根巨木，不断敲击着燕辞摇摆不定的内心，他听见于野问他：“燕辞，你真的甘愿自己的人生从此便能看见尽头吗？”
燕辞深深低下头，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脑海中不断质问自己“我真的甘心吗？我真的不想再踏上舞台吗？我真的想要如此碌碌无为过一生吗？”
他一时间给不了回答，内心纠结令他烦躁不安，仿佛内心深处有某种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渴望又被重新唤醒，他对这种情绪无能为力，只能双手撑着额角，不断重复呢喃着：“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给不了？”于野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而诚恳：“你不要着急拒绝，我给时间你好好考虑，在海选结束之前，你都有机会选择继续参赛。”
他的大手落在燕辞头上，温暖有力，如同一盏明灯照进他茫然的内心。
“我期待你的答复，但今天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于野将装着马卡龙的精致餐碟推到燕辞面前，里面可爱的圆形西点红彤彤的，像极了他卧室那副画中满树的碧色桃花。
燕辞拿起来咬了一口，甜，真的太甜了，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前的生活中尝过的苦头太多，如今陡然撞进来一罐子蜜糖，反而不会觉得腻。
“吃不下去也没关系。”于野忍不住提醒他：“其实马卡龙这种东西，形式大于内容……”
“不，好吃的。”燕辞将剩下半块马卡龙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似乎要将他五脏六腑的苦涩都洗去。
“非常好吃。”燕辞咬着指尖低着头，等嘴里的甜味散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将桌上的合同拿了过来，小声问于野：“如果最后我给你的答复不是你所期待的，你会怎么样？”
“我希望最好不要听到那种答复，不然我可要……”
他故作凶狠地瞪了燕辞一眼，见小兔子猛一缩脖子，不由一秒破功，瞬间笑了起来。
“你怕什么？我还能把你撅胳膊断腿吗？”于野笑着刮了一下燕辞小巧挺立的鼻尖，温声道：“我只能让你多来调几次琴，多给我做几顿忆苦思甜的家常菜，以及……”
他伸手从燕辞面前的餐碟里抢了一块马卡龙，挑眉道：“以及以后再也不给你买马卡龙了。”
燕辞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骤然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于野，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不解，但很快被于野脸上的笑意感染，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燕辞将合同压进怀里，笑着说：“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