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垃圾场的路很长。
过程是难熬的。她忍不住去想有关考试的事情，家人的期望，同学的祝福，老师的鼓励，还有，这些天来，没日没夜的努力。
当然，她也知道，如果不坐这趟出租车，她在考场也会难熬。她不想付昀遇到这么卑鄙的事情。
躺在靠背上，她让自己放轻松。
只是一次月考而已，这样的考试还有很多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好好发挥就行了。大概率上，爸爸妈妈也不会批评她，她估算了一下四门成绩的总分，和以往六门成绩的分数差不多，算不上退步。
而如果付昀考失败了，面临的风险要比她大得多，更何况，刚开始也是她害他失去的评优资格。
车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乔晚看了眼出租车上的时间，第一场考试已经开始了。莫名地，这倒让她觉得释然了些。
垃圾场的气味十分难闻。
她刚从出租车上下来，鼻子就被呛住了，好在来的及时，正好赶上垃圾车在倒车，方便她知道接下来应该在哪一块寻找。
乔晚很爱很干净，这是她第一次被这么多小虫子围绕，绿头苍蝇撞得她脑袋疼。她用袖子捂住鼻，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棍子在垃圾堆里挑来挑去。
垃圾堆得实在太厚，即便她知道了寻找范围，一时半会儿要找到一张纸团，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当中午，太阳晒得人发昏，垃圾堆里的恶臭，伴随着令人窒息的热浪，浑浊地向上蒸发，乔晚忍不住吐了。
“小姑娘穿得这么干净，还跟我这个糟老头子抢生意呢。”一个老爷爷的声音传过来。
乔晚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衣衫褴褛，手里端着个破碗的乞丐。
对方的样子有些眼熟，回忆了好久才记起，这是上次放学，她和付昀在去看望奶奶的路上，遇到的那个乞丐。
当时付昀说乞丐是个骗子，不让自己给钱，她执意要给，最后付昀决定拿出一百给乞丐，却被乞丐把整个钱包都抢走了。
想到这里，乔晚正生气，乞丐又开口说道：“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在这臭烘烘的垃圾堆里受得了吗？别到时候被熏倒了，还要麻烦我这个糟老头子送你去医院。”
“关你什么事……”乔晚小声嘟囔。
乞丐开始不耐烦，用自己臭气熏天的袖子嫌弃地在乔晚面前挥了挥：“赶紧走，赶紧走，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儿，不知道要踩坏多少我能用得上的东西。”
乔晚被乞丐身上的味道呛得咳了好几声，小心翼翼地从垃圾堆上离开了。
倒不是因为乞丐驱赶自己，而是她觉得乞丐说的对，她确实笨手笨脚，也生怕踩坏了人家能用得上的东西。
远离了垃圾堆之后，空气新鲜不少，乔晚畅快地吸了几口气，她打算在老爷爷拾荒的这段时间，在树荫下歇息会儿。
口有点渴，乔晚去附近的小卖部买水，拿过一瓶水后结账。
烈日下，五彩斑斓的垃圾场像腐蚀后的动物内脏，灼烧的空气试图将其煮沸，苍白的天空与灰色的大地之间，活动着乞丐漆黑的身影，孤独又生动，让人联想到印象派的画。
店员将零钱找给了乔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