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五像是不认识俞善似的,上下打量一番,摇晃着头,嘴里啧啧有声:“怪不得人都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真想不到啊,好心大方的俞善姐儿刚开了铺子就变得吝啬起来。”

    见他故意做怪样子,俞善瞥他一眼,为自己辩白道:“我这不叫吝啬,叫合理的成本控制好吗?你zj算算咱们买冰的价钱,这还不到伏天呢,到时候冰价只会更贵。”

    俞小五负责糖水铺的采买,冰什么价,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想起来也是一脸的肉疼。

    俞善哼笑:“等到三伏酷暑,人人都嚷着要多加冰,那本钱就海了去了,到时候血本无归你zj这个二掌柜可别找我哭。”

    “再说了,这冰是能随便乱吃的吗?价钱贵还只是其次,客人吃坏了肚子,咱们这铺子恐怕刚开业就要关张了。这能吃进肚子的冰,我还要费事重新制一遍。”

    俞小五只不过吐槽一句,就被俞善加倍喷了回来,理亏得连连作揖:“是是是,是我没想清楚就乱说话。不过,客人说要多加冰,咱们就说加钱,会不会,会不会……”

    俞善细细琢磨了一下,确实觉得不大妥当。其实,铺子里的仙草冻、糖水都是在井里湃过的,已经是沁凉十足,足够消暑了,不过耐不住有的客人就爱吃口带冰的。

    “你zj说得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俞善设身处地的品了品,马上从善如流道:“那这样吧,咱们单加一个种类,叫雪花酪。”

    “雪花酪?是刨冰吗?名zj字倒是怪好听的。”往年盛夏时节,俞小五来县城,见识过小贩拿棉被包住木箱,走街串巷的兜售碎冰。

    那碎冰就真的只是碎碎的冰块,便宜得很zj,一文钱一小盅,再多花一文就可以撒上些许白糖甜甜嘴。常常有穷人家的孩子们合买上那么一小盅,四五个孩子分zj食,每人都能在酷暑难耐之时含上一口凉凉的冰块。

    俞小五曾经也尝过那份凉意,还很zj不幸的吃坏过肚子,后来才知道,那些碎冰是整个儿的大冰块出窖时,用冰锥子凿出的碎屑。

    小贩们时常守在窖户们的冰窖门口,趁着有冰块出窖时,或买或捡得来的下脚料,所以便宜得很zj,就是不大干净,有些碎冰甚至掺杂着冰块外面保温用的稻草和泥土,肠胃弱的吃了肯定要窜稀,不知情的只会以为是受不得凉罢了……

    俞善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刨冰,窖里的冰只能用来冰镇,不能直接吃下肚。”直接用冰块刨出冰屑倒是省事,可俞善不敢冒这个险。

    冬天窖冰都是直接取的天然冰块——从结冻的河面上凿出冰块,再拉到冰窖储存。直接吃的话,就等于把河水吃到肚子里去了,十分zj不卫生。俞善还担心食品安全,客人吃了会闹肚子呢。

    “制雪花酪的器具得要定做,首先要做一个放满冰块的大木桶,里面放上一个盛满凉白开的小号圆铁筒,只要不停的晃动那个圆铁筒,里头很快就会结出一层层的冰碴,像冰沙一样,比刨出的碎冰细密得多,又有些像雪花,所以名为雪花酪。”

    其实那圆铁筒里还需要安上能起到搅动作用的浆片,好将筒壁上凝结出的冰碴刮下来,这样不停搅动,很zj快一筒凉水就会变成一桶细碎的绵冰,口感更要甚于刨出的碎冰。

    俞善已经在心里画好了图纸,事不宜迟,她摩拳擦掌地打算一会儿就把样子画出来,赶紧找家铁匠铺做制冰筒。

    做雪花酪的话,可以玩得花样不要太多了,铺子里等于又多出一整个系列的甜品。

    俞善越想越觉得这个冰品系列很zj值得做:“咱们铺子里的糖水小料都是现成的,直接把做好的冰沙铺在碗里,再浇上不同的糖水浇头,就可以做绿豆雪花酪,红豆雪花酪,仙草、八宝……回头等果山庄的果子收了,还可以做时令水果雪花酪;以后遇到喜欢吃冰的客人,就推荐客人直接点一碗雪花酪好了。”

    “这样好,明码标价,比起客人想要加冰就得加钱合适多了。”俞小五觉得这主意着实不错,既满足了喜欢吃冰的客人,自家也不亏本。

    俞善突然心有感触,怪不得俞小五这小子人缘好,最起码在人情世故方面,他比自己敏感的多,尤其是这些细微之处,自己想得就多有不足。

    时下人的流动性很低,一间铺子若是想长长久久地做街坊生意,口碑很zj人情味儿。

    想必以后有俞小五在铺子里帮忙,就能很好的弥补自己在这方面的短处。

    临近晌午,外面越来越热,糖水铺里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

    不知道是冲那买一送一的开业酬宾,还是新店开张,逛街的人们路过,看到了都愿意尝个新鲜,店里四张小桌很zj快坐满,靠墙的吧台桌也渐渐坐满了新奇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