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善不知道的是,这世上的人,向来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当天晚上,秦承业倨傲的让刘巧鸽去告诉俞善:二房的这间旧宅也就算了,若是俞善能带着名下的庄子和地嫁过来,他不介意给俞善一个良妾的身份。

    现在小镜庄是俞善名下私产这件事,已经在平溪村传开了,秦承业自然也听到过风声。

    不过嘛,就算薄有资产,那也只是个小庄子而已,一个父母皆无的农家女,能嫁与秀才老爷做良妾,不用签卖身契,还能让她那弟弟与秀才老爷以亲戚相称,秦承业觉得自己已经很慷慨大方了。

    他甚至想好了,到时俞善一过门,若是肯做小伏低柔顺的求他一求,自己倒是愿意不计前嫌,指点指点她那读书的弟弟,毕竟小舅子如果出息了,以后在官场上于他自己也是一份助力。

    刘巧鸽听完秦承业的话,在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之后,定定的望着自己陪伴了多年的相公,许久没有出声。

    哪怕是今天下晌秦承业逼迫她卖掉玉坠,甚至跟她动了手,刘巧鸽都不像现在这样,觉得秦承业嘴脸丑恶。

    俞善跟她关系好的那段时间,曾经很认真的劝过她,别再惯着秦承业,那就是个软饭渣男。

    这话刘巧鸽当时听不懂,现在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可不是软饭吗?他秦承业哪一餐饭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挣回来,又亲手做好捧到他面前的?

    至于渣男,这么一个无用渣滓的男人,不是渣男是什么?

    刘巧鸽热乎了多年的心,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冷了下来。

    她垂下眼睛,软言乖巧的应了下来:“相公明日就要启程赶考了,善妹妹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种事儿不如等相公高中安定下来以后,再正正经经找个媒人去说,既显得有诚意,也给善妹妹做足了脸面。”

    竟是想要用个拖字决。

    秦承业心里不太愿意。

    他现在就缺钱,那俞小娘子手里应该是宽裕阔绰的,今晚她要应了,明天自己去赶考,她拿出百八十两给未来相公花用,也不算什么吧?

    可刘巧鸽坚持不肯现在去找俞善,说的话偏偏又合情合理,秦承业无从反驳,又不好自己当面去找俞善提,于是只当刘巧鸽是心中嫉妒,想要把这事情往后拖,发了一通脾气后,满肚子不高兴的自己去睡觉了。

    刘巧鸽心说好歹夫妻一场,我这是救了你一命,敢叫俞善姐儿知道你这样打她的主意,别说赶考了,我怕你跟那野猪一样,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总算看清了枕边人真面目的刘巧鸽心底悲凉,却也清楚自己除了秦夫人这个名头,一无所有,也无计可施。

    家中疼爱她的父母已经过世,当初嫁出去的时候,家里给的丰厚陪嫁全都填了秦家的无底洞,若真是和离了,光带着一张嘴回去,看哥嫂的脸色吃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现在刘家小有薄财,日子不难过,也没有白白养活她一个和离女儿的道理,搞不好被哥哥嫂子重新嫁一户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过得可能还不如现在。

    还好就快熬出头了。

    刘巧鸽咬牙想着,相公这一次一定会高中的,等他中了,以前说过的田地宅院自然都会有了,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就在府城过日子,而俞善在村中生活,离得这么远,相公估计也想不起来,于是一切就都会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走的时候,俞善佯装不知呆在屋里,没有出面送行。

    见秦承业还是面有不甘,刘巧鸽干脆悄悄的把钥匙放在廊下,夫妻二人雇车带着行李,往府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