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记忆气泡在脑海深处的黑暗中浮动,像是蒙着厚重的阴霾看不见一丝光亮。阴森黑暗的蛊王林内,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周遭遍布尸体的残骸,有的属于野兽,有的属于丧失理智的蛊人,脚下的土地被血液浸湿粘稠的触感令人心生不悦,腥臭味蔓延在空气中持久不散。

    几个满身狼狈浑身浴血的少女坐在尸骸中,安静地垂着头像是在休息,也像是在发呆。

    黑夜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野兽,对着她们张着血盆大口静静地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衣裙被血液染成暗红色的少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着远处的黑暗走去,她的身体已经有些不稳,但脚步却十分坚定。

    “你还要去找那个小瞎子?”有人冲着少女的背影问道,见她没有反应有些恼怒地吼了起来:“祁蓝,你是不是疯了?”

    “把她丢下喂野兽算了!我们自己都走不出去,你还要带着她?”

    “就算她出去了也活不了!”

    最先说话的少女见祁蓝还是没有反应只执意地走向那片黑暗,急得站起来想要追过去,但是却被旁边的人轻轻地抓住了手臂,比起其他人她看起来要干净整洁许多,青色的衣裙上也没有沾染太多的血迹,轻声劝道:“让她去吧。”

    “我们带着那个瞎子根本出不去,那些东西都是奔着她来的。”少女很生气,“而且我们为什么要救那个人?她这副姿态根本就是……”

    少女愤怒的吼声被风吹散,后面的话被叫做祁蓝的少女并没有听清,或许她根本也不在意这些人说什么,她走进更深的黑暗中来到一块青石前,戴着银白面具的少女蜷缩着身子躺在石头上,呼吸轻不可闻。

    祁蓝在青石前站了一会儿,轻轻地抬起手摸了摸少女的脖颈,然后俯身过去将人抱进怀里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少女被熟悉的气息唤醒,瘦骨嶙峋的手掌抬起在祁蓝的脸上摸索了一圈,声音小而虚弱,“我们是不是快出去了?”

    祁蓝嗯了一声,她伸手将少女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双眼的血痂在黑暗中看起来也有些可怖,但如果将眼睛遮起来就能发现少女的脸长得十分好看,眼尾的一颗淡色小痣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祁蓝用指腹摩挲着那颗痣,低声道:“我带你出去。”

    “自从我长大后就没有人这么抱过我了。”少女靠在祁蓝的肩膀上,像是在回忆什么,声音非常柔软,“我小的时候母亲就这样抱着我哄我睡觉。”

    “她喜欢喊我的小名叫我甜甜。”

    “凤甜甜,比我本来的名字好听吗?”

    祁蓝将这三个字默念了一遍,然后轻声道:“很好听。”

    “那你呢?”凤甜甜微微抬头,因为眼疾她看不见祁蓝的表情,但还是面对着对方,问道:“你有小名吗?”

    “没有。”祁蓝顿了顿,又说道:“我在蛮荒杀的第一个人叫做祁蓝,我用了她的身份。”

    少女应该是有些精神不济,所以声音听起来很是懒散,“这样不好,你应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你应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少女的声音突然放大,祁凤从梦中猛地惊醒,还没等她将梦再回忆一遍,下一刻就抬手按在了额头上,那里疼得厉害。

    窗外的天色还暗着,祁凤从床上坐起来薄被滑落到腰间,雪白的中衣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漆黑的发犹如瀑布一般垂在身后。

    门被轻轻地推开,黎恬从外面进来见她这幅样子有些惊讶,“你怎么了?”